愿爱无忧
破镜重圆向
熙华永不散
BGM:《愿爱无忧》——痛仰乐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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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了进来，浅瑰色窗帘显得有些多此一举。何九华的两团豆豆眉挤了一簇，使劲扒开眼睛，以身体为圆心胳膊为半径到处寻摸着那块黑色显示屏。
“9月10日 星期四”
“已相恋 14年07个月03天”
这两排数字一直被何九华设作屏保，美名其曰“懒得改”。
“都8年了。”何九华暗自慨叹。
没错，八年前的今天，他们正式分手；八年前的今天，他们解除合作关系；八年前的今天，他们各自通知栾哥，要求换搭档。
何九华主动选择了秦霄贤，而尚九熙也看上了孙九香，四个人商量了一晚上，第二天就决定了，一切都那么顺利，让人找不到反悔的借口。
八年来，“贤华”凭借老秦的人气和九华的稳重，圈粉无数，也干起了他们的专场，全国巡演，甚至比当年的“熙华”还要辉煌；“熙香”也被经营地风生水起，两人自成一派，中央地方大大小小的晚会盛典都少不了请这对“新青年相声代表”。
遗憾的是，不知道是刻意避嫌防止旧粉滋事，还是各种巧合阴差阳错使然，四人自搭配重组后，再无同台。
原因他们四个比谁都清楚，按尚九熙的话说，“哪有离了婚还纠缠不清的？”况且一个在七队，一个被调到五队，同台也不是件易事。
不过他们建了个微信群，平时不说话，谁过生日了谁开专场了互相祝福几句，没什么实质性意义，纯粹是为了告诉外人“我们之间还是朋友”。故意为之的东西往往透着虚假气息。
可昨天，群里破天荒地闲聊起来。话头儿是老秦起的，九香和的，尚九熙出来冒泡，何九华负责窥屏。
最后，他们居然约了个“八年局”，何九华收到群里赴宴通知的时候都找不到合适的emoji表达自己的心情，也只得发个“好”过去。
地点是湖广旁边一家新开的酒吧，很能看出筹划者怕尴尬的良苦用心。
想到这里，何九华使劲揉了把眼睛，看了太长时间屏幕，眼睛怪酸的。
“都是爷们，矫情什么劲儿？”何九华在心里劝自己，一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，活动活动肩膀，抓了两把头发，径直走向衣柜。
和尚九熙分开后他再也没蹦过迪，依他说的，人老了不能总和年轻人鬼混，旋儿在旁边每每不是滋味，只好自己和龄龙去“找乐子”。
没了尚九熙，何九华的确是“老人”一个。没人早上给他Siri般地念新闻，没人抽空陪他逛b站，没人走路时把耳机塞到他耳朵里，“逼迫”他听那些“闹哄”的外语歌，更没人睡前捧着手机邀请他读“同人文”，自己的手机里除了微博没有任何娱乐软件，说相声和养鸟就是他生活的全部。
“不知道九香会不会习惯他这些癖好。”何九华边想着边抽出一件胸前印着荧光色“CH”的黑色帽衫，毫不犹豫地套了上去。
一回头，秦霄贤已经发了七八条微信过来，除了催促，就是嘱咐，搞得像老父亲安排相亲一样。何九华明白，老秦早就迫不及待了。
霓虹灯牌下的四个年轻人各怀心事。何九华抽了颗烟出来，瞄了一眼旁边正和孙九香叙旧的老秦，顺手把烟盒往尚九熙面前递了递。两个人没有对视，但何九华似乎突然想起了尚九熙不抽烟，又自觉地将手缩了回来，缩到一半，手腕突然被人握住，这才抬头，两人视线刚好撞在一起，尚九熙尴尬地笑了笑，从烟盒中拿出烟和打火机，生疏地点上火，吸了一口，呛得咳嗽了两声。
二人没有赘言和寒暄，打开酒吧门，舞曲声和呐喊声足够暂时帮他们消除隔阂。
通往舞池的路又窄又长，何九华走在队伍最后，与尚九熙谨慎地保持着半米的距离。他喜欢酒吧昏暗的灯光，可以让他的眼睛放松很多。
他已经很久没离尚九熙这么近了，他明确地闻到了尚九熙身上那令他曾经一度痴迷的体香，那是一种颜料和楠木交杂的味道，这和尚九熙经常出入的场所有很大关系，于是与这个灯红酒绿的地界划分出了鲜明界限。
这味道对何九华来说简直过分熟悉，熟悉得令他不敢相信上次闻到这个味道已经是八年前了。
“你跟旋儿挺好的？”尚九熙在卡座里睁大了双眼双手作喇叭状朝对面的何九华喊去。
“挺好的！你们呢！”何九华尝试着听清，回应道。
尚九熙使劲点了点头。
话题告一段落。
“走，进去玩玩！”尚九熙突然提议。
何九华反应了半天，没听懂，于是愣在原地。
尚九熙突然站了起来，向他走近，又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，直奔舞池中央的贤香二人。
尚九熙冲进舞池便融入集体扭动的行列，协调的身体勾出一条又一条有力的曲线，虽不妖娆，但又足够诱人。何九华控制不住地靠近他，两人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着，夏末秋初的季节，衣服穿得刚好，不会有夏天的油腻，还未至秋日的微凉，两个旧日恋人的脑袋里又想了些不切实际的东西，只感到酥酥麻麻般的舒适，旁若无人般沉浸在这一方梦幻迷池中。
何九华试着再靠近，大脑提醒自己他只是想尝试着找一找八年前的感觉，浅尝辄止。可他那比舞曲鼓点还快的心跳似乎不承认这一切，偏偏想把他再次拉回那个困了他整整十四年的深渊。
尚九熙依然坚持着他二人转混搭爵士舞的舞姿，手里拿着瓶外国啤酒，微闭双眼，独自享受这一切。
他向来不贪多，也不厌少，他总说，“及时行乐乃人间大道也”，所以这在尚九熙自己看来并不算“欲擒故纵”，最多算“免费品尝”。
他明显感觉何九华理他越来越近了，呼吸也越来越急促，他当然不认为这是运动量造成的生理反应，反而意识到自己处境“危险”，于是立马返回卡座，留何九华自己在舞池清醒了半天才跟回来。
好巧不巧的，回来正好撞到老秦和九香紧拥在一起。
九香见到二人走来，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老秦，却不料越粘越紧，只好拍了拍他的头。
“九香！你俩可得小心被b站剪刀手盯上啊！！”九华打趣喊道。
“啥？？？啥b？？？”
“没事，傻逼。”何九华颇带嘲笑并自负地说道，转头一脸欣慰地望向不知所措的尚九熙。
何九华和尚九熙面对面坐着，黑暗下何九华的荧光“CH”格外亮眼，他朝尚九熙在胸前用食指描了一遍胸前的字母图案，笑容实在难掩。
尚九熙明白意思，笑了回来。
随着一阵密集的鼓声，两人熟悉的音乐响起。
“像是写给爱人的歌
四目相对
从那一刻...
摆一摆手又说再见
再见分别又像昨天...
我需要的似乎来到
连预感都那么奇妙...
我的魔鬼会按捺不住
我的魔鬼会翩翩起舞...”
其实并没有人忘记那一个个相拥取暖的冬日清晨，其实也没有人不眷恋那段并肩前行相濡以沫的日子。
何九华的手机突然响起，他习惯性地划开通话，紧按住麦克风，朝酒吧门口走去，
“喂你好请问哪位...”
“何九华，我反悔了，还来得及吗？”
一个不能再熟悉的男声从一片嘈杂中传来。
